“很好看,”霍言祁抚摸着上面歪歪斜斜的笔划赞道,“质朴天成。”
晏恣显然很受用,得意地道:“这沉香手串你一定要贴身戴着,据说能延年益寿,防治百病,而且戴久了便会有暗香传出……”
霍言祁的眉头皱了起来,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做了几串?”
“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串啊,我花了一整块的沉水香料呢。”晏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不解地答道。
霍言祁沉下脸来,拿着手串一动不动。
晏恣恍然大悟,这人一定是从小被娇惯了,见不得别人和他用一样的东西,她挠了挠头解释道:“霍小哥,你这串珠子是最大,比他们的都好。”
霍言祁的脸色稍霁,嘴角微抿:“为什么?”
“我算过了,你的年龄最大,排行第一,子洛和予墨一般大小,算是老二和老三,景铄第四,我第五,所以,你拿最大的,我拿最小的。”晏恣解释道。
“你的呢?”霍言祁冲着她伸出手来。
晏恣一撸袖子,一串墨绿的珠子出现在她白皙的手腕上。
霍言祁伸手撸了下来,慢条斯理地解开,找到那颗刻着“晏”字的珠子,把自己刻着“霍”字的换了上去,两串手珠放在一起端详了片刻,满意地问:“这样才好看,你要哪一串?”
“你……你有没有搞错啊……”晏恣嘟囔着,“这样好难看。”
“很好看。”霍言祁没理她,直接把那串小的重新套回了晏恣的手腕上,“这样我们俩的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了。”
晏恣摸了摸鼻子:“为什么要不一样?我们俩的交情……很特别吗?”
霍言祁愣住了,对,为什么要不一样?
一直以来在他心中蠢蠢欲动的不明物体又开始涌动了起来。
为什么见到晏恣会心跳加促?
为什么一碰到晏恣耍赖便会无可奈何?
为什么看见她受伤便会手脚发软?
为什么外出公干会时时忆起她的笑颜?
园子里木樨飘香,金菊吐蕊,一个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莺莺燕燕,却入不了他的眼。
而近在咫尺的女子清透的眸子忽闪着,黑若点漆,却直直地撞入了他的心尖。
那种暖暖的、醺然欲醉的感觉席卷而来,遍布四肢百骸,霍言祁好像明白了什么,喉咙有点干燥了起来。
他轻咳了一声,低声道:“小恣,我……”
话还没出口,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风声,一只绣球朝着他们飞扑而来。
还没等他回过神来,晏恣便一下子窜了起来,一个玉佛顶珠停住了那球,旋即一歪头一耸肩,球一下子便到了她的脚尖,她的脚尖一点,球重入了空中,她一个空翻,脚裸一拐,一个漂亮的凤归巢,裙角飞扬,球重新向着来处而去。
这几下一气呵成,几乎就在须臾之间,霍言祁却定在原地,脑子里一片混沌。
“漂亮!”有人高声赞道。
霍言祁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,二皇子燕允彧和大皇子燕成璋正站在不远处朝着他们看。
刹那之间,霍言祁心如擂鼓,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了他的脑海。
燕伯弘后宫并不充盈,导致子嗣不丰,膝下仅有二子。
大皇子燕成璋乃早亡的俞贤妃所出,三年前便协助燕伯弘理政,在朝中声誉颇佳。
二皇子燕允彧乃洪婕妤所出,现年一十七岁,原本这个年纪早就应当入朝参与政务,可他整日贪玩,一提起政务便推三阻四,朝中的几名大臣见了都只会摇头。皇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皮相,燕允彧更是如此,他的长相肖父,和年轻时候的燕伯弘相差无几,国字脸,朗目疏眉,十分帅气,尤其是嘴唇,不笑的时候也微微翘起,有一副好人缘。
晏恣好奇打量了这位皇子几眼,只是一看到燕成璋就心里发毛,下意识地就往霍言祁身后靠了靠。
燕成璋过来和霍言祁寒暄了几句,便邀请他去正厅喝茶,霍言祁却心不在焉地婉拒了。
临走时,燕成璋若有所思地盯着晏恣看了几眼,那目光,让晏恣很不舒服,就好像有虫子爬在她的背上一样。
“他……是不是认出我来了?”晏恣有点担忧,她听说,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,不知道欺骗大殿下会不会杀头。
“不会。”霍言祁摇头。
“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,哪像我们,自由自在的,想去哪就去哪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也不用怕得罪了谁,一下子就掉了脑袋。”晏恣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那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霍言祁忽然道。
“走了?这么快!我还没吃到好吃的呢,”晏恣不甘心了,“我刚才闻到香味了……”
“我替你打包一些,你在马车上等我就好。”霍言祁不容拒绝,拖着她快步朝外走去。
“哎……哎你干嘛,我还要等予墨呢!”晏恣急了。
“有什么要说的,我帮你带信就是,别耽误予墨今日的好事,他可是裕王殿下看中的乘龙快婿。”霍言祁的脚下更快了,从园子里的小径穿出,直接到了后门,又让守门的小厮直接去前门叫了国公府的马车。
晏恣一路嘟着嘴,幸好霍言祁守信,领着她在京城整个兜了一圈,吃好喝好,又是看大戏又是买兔儿灯,她不一会儿便开心了起来。
只是霍言祁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,晏恣偶尔一回过头来,便能看到他盯着她出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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